韓國世越號船難陰謀連環爆,回顧臺灣船運史上最嚴重的船難,1943年3月19日,「高千穗丸」發生船難,罹難人數約800至1000人不等,堪稱臺、日歷史上最大型船難事件,卻被蓄意掩蓋?
2014年4月16日,南韓發生世越號船難,帶走304條人命,殘破不堪的船身於2017年3月23日終於打撈出水,「活人獻祭說」又再度傳得沸沸揚揚。據傳世越號船主正是南韓邪教組織「救援派」創始人俞炳彥,疑似總統朴槿惠和俞炳彥計畫獻祭三百條人命,希望讓永生教教主崔太敏(崔順實的父親)轉世復活。啟人疑竇的是崔順實幫朴槿惠寫的演講稿中,曾出現過這樣一句話:「讓我們銘記學生們高貴的犧牲。」奇怪的字句成為「活人獻祭說」最有力的證明。
朴槿惠尚在位時,世越號罹難者家屬屢次要求朴槿惠說明船難發生時7小時的行蹤,但一直無法得到正面回應。種種巧合和揣測,讓狼狽下臺的朴槿惠再添道義上的譴責。
2017年5月11日,南韓新任總統文在寅一上臺,便下令重啟調查世越號事件,試著重建國民對政府的信心。世越號事件後,韓國民眾對於政府封鎖消息、粉飾太平的做法深感失望,2016年韓國災難電影《屍速列車》異常賣座,可說就是此一民意的表現。
韓國世越號船難的始末
2012年,韓國民間財團向日本購買一艘大型二手渡輪,以破壞結構體的方式大加改裝,成為當時韓國同類渡輪中最大的一艘,載重負荷約1000噸──但事發之時的載重竟高達3000多噸。
兩年後的4月16日,世越號在天候不佳的狀況下出航,於全羅南道珍島郡觀梅島附近海域、離目的地濟州島不遠處發生船難,超過300人死亡,其中多數為檀園高中參加畢業旅行的二年級學生。至於事故主因,究竟是天候因素、或是駕駛失當、抑或是北韓襲擊,未能完全釐清,卻已經結案。
事故一開始,先是船長下令封鎖消息,誤導乘客待在房間等候,而錯失最佳逃生時機;等到媒體開始報導時,又因為官官相護、報導不實,再度失去救援機會,讓近300條年輕生命枉死。更離譜的是政府當局要求各大媒體冷處理此事件,反而堅持報導真相的非主流電視臺JTBC力排封鎖,一路揭發可能的疑點,獲得民意相挺。
可惜大難不死,不一定有後福。部分世越號生還者因為心中壓力太大,出現了精神疾病,甚至嚴重到輕生的地步,檀園高中畢業旅行的領隊老師就因自責而上吊自殺。生還的75位學生後來雖獲得免試入學權利,但礙於韓國極度緊繃的升學競爭和壓力之下,還是放棄使用此特權,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參加高考。
世越號不僅受到國際媒體關注,也深深影響了韓國的內政,成為總統下臺的導火線。一場大型船難,不僅讓數百個家庭破碎,也讓韓國人開始檢討政府的責任。
臺灣史上最嚴重的船難
70餘年前,在臺灣基隆外海也曾發生大型船難,犧牲者多為當時社會的菁英分子,傷亡更慘烈,近千人淪為波臣,但在當時的國際局勢、政治環境底下無從究責,事後就算日人已撤出臺灣,也少有人記得。
1943年3月19日,「高千穗丸」發生船難,罹難人數約800至1000人不等,堪稱臺、日歷史上最大型船難事件。
高千穗丸為日治時期臺、日航線中第一艘日本國自行建造的船艦,由和辻春樹設計,1933年完成,以無樑矢結構(即樑柱簡化)的構造為一大特色,當時日本帝國非常引以為傲,諷刺的是後來罹難者多數為當時臺、日兩地的菁英。
這起船難肇因於美國潛艇無預警地以魚雷攻擊高千穗丸,而美軍之所以做出這麼殘忍不理性的舉動(攻擊商船),則是因為自1941年年底日軍未宣而戰,攻擊美軍珍珠港,後來又進行一連串的南方突襲作戰,在東南亞海域上耀武揚威,僅剩菲律賓呂宋島西南部巴丹半島上的駐紮美軍與之抗衡。
面對日軍三番兩次的無預警軍事行動,美軍再也管不了國際人權,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展開大規模反擊,更主要也是想阻斷日人的補給運送,因此片面認定高千穗丸是偽裝成貨輪的戰艦。
*依國際法慣例,交戰雙方不得無故攻擊敵方商船。
不料,這艘商船是如假包換的貨輪兼客輪,船上除了貨物,還搭載了不少臺、日兩地的旅日留學生、臺商,以及要赴臺履新的日本警察、公務員,包括臺灣旅日雕塑家黃清埕、擔任臺北帝國大學副教授的日人東嘉生、臺籍茶商曾仁超等,後來都不幸成為海上冤魂。
高千穗丸船難事件發生時,日本殖民臺灣已經48年,神戶與基隆已是臺、日間的熱門航線,高千穗丸在3月17日於神戶啟程,開展5天4夜的航行,預計21日抵達基隆。航程還有兩天,眼見基隆外海島嶼已在不遠處,卻遇上了無法預期的災難。人生像大海,看不見邊際,摸不清方向。看似平靜順利的航道上,危機隨時發生,人性和情感在大難臨頭時,終於顯露出真面目。
根據當時生還者回憶,臺人若想搶搭救生艇逃難,便會被日人推落,只能被迫游泳求生。由於美軍持續追擊救生艇,最後僅剩兩艘救生艇脫逃成功,倒是游泳逃生的人較不會成為追擊的目標,但卻必須賭上性命跟險惡的海象搏鬥,游泳生還者也寥寥可數。
真相只能沉入海底嗎?
鬼門關走一遭,死裡逃生的人被在附近海域作業的漁船救起,好不容易撐到基隆登陸上岸,向日本警察訴說可怕的遭遇,日本警察竟然不相信有船難發生。根據曹永洋《都市叢林醫生:郭維租的生涯心路》一書,當時在東京大學留學習醫的臺灣留學生郭維租回憶當時的對話:
「年輕人,徹夜喝酒,醉成這個樣子,真是不成體統的非國民!」
「我們不是醉漢,不要誤會……這是海難哪,高千穗號商船被擊沉啦!」
「真是醉鬼,亂講一通,看樣子不修理不行哩!有帝國海軍在,敵人哪裡敢用潛水艇攻擊商船!」這名警察根本不相信他們是海難生還的乘客。
「不要冤枉,我們說的都是真話,船沉沒了!」
這名巡邏警察看到大家狼狽的模樣,聽到大家異口同聲說是海難,又是由一艘一艘漁船載送上岸,不像是參加盛宴而喝得爛醉的醉鬼,終究心生動搖。於是帶大夥到警察局,與有關單位連絡後,卻安排這些生還者來到煤礦鉅子顏家的大宅邸。大家在那裡住了一個星期,對外毫無接觸,等於被軟禁一個星期。
可見在自我膨脹的思維底下,日本人普遍認為日本艦隊所向無敵,不可能被擊沉。再者,日本當時正處於太平洋戰爭由盛轉衰的初期階段,深怕此時的不幸消息會打擊士氣。因此選擇封鎖船難的消息,軟禁生還者,後來甚至派遣特務監視生還者,限制其活動範圍。這段期間日本政府發表官方說帖,將高千穗丸船難解釋為意外事故,直到戰爭末期白熱化階段,才准予媒體報導,期能激起日本人對美軍同仇敵愾的情緒,但對於船難發生的來龍去脈始終沒有釐清。
在這起船難中死傷的臺灣人沒有獲得任何撫卹,只能自認倒楣,既無法追究美軍的暴行,更無法獲得日本政府的安撫,就這樣默默葬身於大海之中。遭到船難而破碎的家庭,只能靠自己走過變故。更甚者,日本當局竟趁勢鼓吹臺籍倖存者或其遺族,積極加入皇軍,對英、美盟軍報復。
在皇民化的目標下,日本政府始終是以殖民者的心態對待臺灣。整起船難事件中,僅協助日本國民善後,至於臺灣人,冠上皇民的光環後就被推上前線,遭遇了炮火,便沉沒海底。
南方紀事之浮世光影
兩個世代的大型船難,儘管都曾經被刻意封鎖消息,罔顧人權,但現代影視傳播的力量正致力解除封印。
臺灣導演黃玉珊的叔叔──名雕刻家及畫家黃清埕就是1943年高千穗丸船難的罹難者,因此她在2005年拍攝了電影《南方紀事之浮世光影》,改編黃清埕從日本學成返臺的真人實事,由林昶佐(閃靈Freddy)、張鈞甯、徐懷鈺、何豪傑主演。可惜該片雖然參展了日本幕張海洋電影節,並成為2005年高雄電影節開幕片,但叫好不叫座,也許是缺乏金城武、宋慧喬那樣一線的大明星卡司,所以無法像另一部臺灣大型船難事件電影《太平輪》那樣廣為人知。
《世越號之後》(After the Sewol)紀錄片則是由英國製片人尼爾.喬治(Neil George)和馬修.路特(Matthew Root)製作,於2017年4月16日船難3週年後在網路上供免費收看。誠如尼爾.喬治所說:
我不認為世越號事件會就此結束,它已經成為年輕世代學生的政治驅動力,並且加深這個世代與社會的連結性。15、20年之後,當我們回顧這件事,會發現這是韓國史上的關鍵時刻。
船難已成為歷史,不管是韓國世越號船難、臺灣日治時期高千穗丸船難,這兩艘出自日本大廠的巨輪都永遠無法駛達目的地。這兩次船難也給我們警示:公民必須覺醒,必須積極參與公共政策,必須投身改革行列,不要再傻傻相信政府的鬼話。這樣一來,死亡或許才能具有意義。
撰稿人:王惠玲, 逢甲大學國語文教學中心專任助理教授
(以上摘自《新舊聞:從皇帝離婚到妓院指南,從海賊王到男王后,讓人腦洞大開的奇妙連結》)
#延伸報導:五年後,南韓世越號沉船事件怎麼了?/地球圖輯隊 http://bit.ly/2veZRis